川流回声-找文见置顶

关于女人。

大概是两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，一个是国企小员工，一个是超市售货员。

两个人小时候在一个村子里长大，售货员家里穷一点，上完中学就早早出来闯荡，小员工幸福一点，多读了几年书，毕业工作之后兴冲冲到姐姐家做客，那时候售货员在家里做裁缝，满屋子颜色各异的布料，她的男人把车停在楼下，嘎吱一声。

小员工相亲认识了男朋友，拉着售货员夫妻一起吃饭，吃完饭问姐姐你觉得他怎么样，售货员说挺好，比你姐夫强。

后来孩子慢慢大一点了，就经常带着孩子去对方家里玩。孩子都怕生，可是去阿姨家却总是挺自在的。饿了就找东西吃，困了就在沙发上一倒。两个年轻女人坐在一边聊家长里短，叽叽咕咕的。

后来就各自离婚了。

售货员性子泼辣，小员工哭的时候被她护在身后，指着男人一长串脏话骂得人抬不起头。小员工多看了几本书，骂不出难听的，可是售货员坐在里屋生闷气，她也能在外面说姐夫你这么做还算个男人吗？

后来小员工和售货员就各自守着一个房子和一个孩子过日子。老人说你得找个男人啊，女人说嗯嗯嗯我去相亲，两个人互相帮对方参谋，相来相去没找到合适的。

小员工说算了爱谁谁，安下心来带孩子，售货员说你丫饭都做不好，带着孩子来我家里吃。

售货员说我又认识了个男人，这个还可以。

小员工高兴地抬起头来，说那我得给你包个大红包。这房子也老了，要不还是买个新房子吧，缺钱我借你。

俩孩子对视了一眼，倒是先觉得有点不靠谱。

果然还是不靠谱。

没事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带着孩子去澡堂洗澡，售货员力气大，小员工说还是你给我搓澡舒服，我孩子力气太小了。售货员拍拍她的背说你弯点腰我够不着了，转头对在一边洗头的孩子说你看你妈，搓个澡还嫌弃你。

某天小员工被领导甩锅，忍了一天下班在车上跟孩子叨咕，说着说着冒出一句他奶奶的。孩子说妈你居然会说这个了。小员工愣了一下开始乐，说都是被你阿姨带坏了。

孩子没接话，他们都大了，一年回不了两次家。

某个冬天他们坐在一起看电视，孩子说这个女演员太显老了，售货员说女人上了年纪就这样，你看我们俩。她说着转头按按小员工的脸，那里几年前还是饱满的，现在也逐渐干瘪了。

四十多岁的女人们。

过年的时候小员工难得做了个大菜，端上来的时候说只允许你们夸我。售货员撇嘴，孩子们尝了一口，小员工说怎么样，孩子们笑，不出声。

零点鞭炮炸响，小员工披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，电视开着，售货员在那理单子，卖货的年节也不放假。

小员工说你字太难看了我来，售货员就对着手机念，小员工一个一个抄下来。电视里播着猴年马月的老电影，谁也没看，俩人腿上围着一床被子，暖烘烘的。